更新日期： 2022 年 1 月 11 日
多數人認識伍佰，是因為他的音樂，但他其實也攝影、演戲⋯⋯，只要本質是在追求藝術性的事物，看見伍佰的身影都絕對不奇怪。至於為什麼要追求藝術性？他是這麼說的，「對我來說，好玩的就是要有藝術性才好玩，這是與生俱來的我沒有辦法改變。」而這份追求，影響了他一生中所做的每個選擇。
被藝術吸引的靈魂
小時候的伍佰，其實是塊讀書的料，就連伍佰這個藝名，也是因為他在某次國中段考，考了五個一百分，同學因而以伍佰喊他。沒想到，高中加入管樂社後，他開始對音樂著迷，自此考卷上的選擇題再也不能吸引他。學校福利社裡賣的幾張卡帶，更啟蒙了他的音樂感官，於是管樂的世界之外，他也漸漸開始認識 Led Zepplin、Jimi Hendrix、Eric Clapton、Deep Purple 等搖滾歌手。
某一天，在 MTV 音樂台上發現吉他這個樂器的魅力後，他更是一頭栽進音樂裡。
時至今日，伍佰揹著吉他的時候，似乎才是完全體，「我第一場表演，因為我是吉他老師，所以比較像做一個 demo show 的感覺，那時候比較在乎我的吉他，有沒有彈到我要彈的。」後來他要做歌手，發現唱歌也很重要，但只要吉他一不對，他就唱不了，「吉他有問題我就沒辦法唱了，心情不對，不然就不要彈，但是我彈吉他又超好聽的（笑）。」如果說《賭俠》裡的龍五要有槍，那麼伍佰，要有吉他。
許多人不知道的是，年幼時的伍佰也曾夢想過當畫家，只因缺乏管道與環境而沒能走下去。如果當年有機會，伍佰追尋心目中理想藝術性的夥伴，會不會就不是吉他，而是畫筆了呢？
畫圖是神在做的事
伍佰對畫畫這件事仍帶有尊敬的眼光，「畫圖是一個偉大的事情，是神在做的。可以把這個人畫翅膀出來，想要翅膀上有眼睛，畫上去就有眼睛了；葉子是黑色的、天空是綠色的，隨便怎麼樣，那個東西就會變怎麼樣，這不是神的行為嗎？」他說，這也有點像寫小說，把東西一點一點加上去，把一個人塑造出來。
「我不知道這跟音樂有沒有關係，就是我發現這樣的事情對我都很有吸引力，你可以自己創造一個東西、一個世界出來。」問他後來有沒有想要再畫過？他說，有，不過他畫水彩時常常把紙弄破，就沒有繼續下去了。「但是後來跟同事開會，比如說衣服、場景、舞台圖，我都用畫的，很多時候我上台的衣服是我自己畫出來的，因為我用講的他們不見得聽得懂。」伍佰的專輯封面、演唱會造型，時常讓人眼睛一亮，甚至有些會莞爾一笑，原來，那有許多都是他腦中想像的直接實踐。
他是非常討厭 reference 的人，「你以為找了 reference 就把工作做好了嗎？不是的。你以為把歌混音像 Rolling Stone，你就成功了嗎？對不起，人家是 Rolling Stone，做了五十年，你不可能這樣子的。」對他而言，參考別人是無聊的，我們不如用畫的、做我們自己會的，「所以我把畫圖當成我工作的工具，後來他們都把我畫的收起來，希望有一天可以開一個展。」看來，伍佰老師的支線還開得不夠，這位 Rocker 的畫展指日可待。
對抗隨波逐流
追究伍佰如何在生活中實踐藝術性，他馬上說，與隨波逐流做對抗。「如果大家都在做這個事情，你是不是要跟著做？或是你去看看自己會不會其實根本不適合做這件事情？」他調皮說，「所以，短時間內不要叫我去露營。」我有點好笑地回問，「那如果是本來就喜歡露營的人怎麼辦？」他說，「反正我沒有很喜歡露營，我比較想在大安森林公園露。It’s my dream! I don’t know why! 可能因為它違法（笑）。」與其說是硬要反其道而行，伍佰其實是希望大家回歸自身，探索什麼是身為這個獨一無二的個體，喜歡或應該做的事。
「享受在你身邊隨手可得的東西吧，這都是你的資源、你的寶藏。你好像是一個寄居蟹，你要挑個殼，挑你覺得酷的東西，慢慢加慢慢加，但你要去挑養樂多罐我也沒辦法，就看你自己是什麼嘛！」他說，什麼是屬於自己的東西？這需要一點時間體會，也需要先把功能性的前提拿掉。
他分享一次去朋友家吃飯的經驗，「他把很稀鬆平常的菜，弄成前菜、主食，一道一道從廚房端出來，這樣玩就很有趣，對於生活上的一些東西，轉換成一種可以享受，而不是只有功能性的事情。」就像 Pinkoi，伍佰說：「Pinkoi 裡面的東西就是，有一些好玩也好，想像力也好，藝術性也好，放在產品上面，這應該就是創作的根本道理。」
身邊的東西，滿好的
不隨波逐流的緣故，伍佰買東西也很有自己的風格，一樣東西只要喜歡上了，根據他的說法，就是會買一票。
比方說他曾有一台開了 14 年的淺藍色愛快羅密歐，「愛快是我小時候的夢想，因為我看到警察開愛快追小偷，就覺得愛快好帥，名字也好帥，上面還有一隻蛇這樣。」於是，買得起車之後，他第一件事就是去買愛快，時至今日，不管車子有幾台，愛快都是伍佰的標配，「開那個車子不像在開車，很像在騎馬，你不是開它，你是被它開。」自己與物件的關係是什麼，比現在流行什麼更加重要。
每個人生而不同，喜歡的東西又怎會一樣？對他而言，身旁很多東西都存在藝術性，我們卻時常因為所謂大眾或主流的目光，而忽略了事物的本質。到頭來，我們究竟是不了解、不喜歡，還是不敢喜歡？
「有些東西，我如果聽它俗 piak-piak（很俗氣），但它有藝術性，那就有趣了。所以什麼叫藝術，你以為師公（道士）唱的那個歌沒有藝術嗎？超有藝術的，老外都覺得很厲害，只是我們都沒有這樣子去看它，都覺得這個是不吉祥的、落伍的事情。」他說，在身邊的東西不是不好，只是我們選擇如何看待罷了。
「所以要了解自己。要怎麼了解自己？要了解世界，了解世界之後才知道自己在世界的位置，我們台灣人超厲害的，要這樣想（笑）。」了解自己這件事，伍佰堅持了三十年不曾動搖，也因此我們自始至終都很難找到「很像伍佰的東西」。透過破壞、新生的不斷循環，伍佰所走的每一步，都使他更加成為自己。
採訪編輯：陳芷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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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伍佰‧滑雪場》的作品來自伍佰於 2008 年至 2020 年期間於滑雪時拍攝的照片。伍佰老師也從數萬張的影像中，逐一挑選與親自排列，展開一則神祕但直視人心、冷冽卻燃燒熱情的故事。
